“七月流火,酷暑难耐。”常见人把《诗经•豳风•七月》中“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写天时变化的诗句,用来形容盛夏的炎热,从而犯了望文生义的错误。其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不知此“七月”应该是阴历七月,而“火”则非“火焰”、“火热”
“七月流火,酷暑难耐。”常见人把《诗经•豳风•七月》中“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写天时变化的诗句,用来形容盛夏的炎热,从而犯了望文生义的错误。其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不知此“七月”应该是阴历七月,而“火”则非“火焰”、“火热”之意。它指的是天上的“心宿”星,为二十八宿之一,苍龙七宿中的第五宿。由于每年五月黄昏,心宿在中天,六月后渐渐偏西,暑热开始减退。故古人将“七月流火”解释为“七月之中有西流者,是火星也,知是将寒之渐。”可见“七月流火”绝非七月酷暑,天气炎热如流火。若将天上“流火”理解为地上“流淌火热”,更是犯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错误。 由此想到的在一些“汉水文化”研究以及由此派生的“放歌汉水”的文章中,也有把《诗经•大雅•棫朴》和《云汉》中“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句之“云汉”;把《诗经•小雅•大东》中的“维天有汉,监亦有光”句之“天汉”,以及与“云汉”、“天汉”相同的“星汉”、“河汉”、“银河”……等等晴天所见环绕天空、呈灰白色的光带,由大量恒星构成的天体现象——“银河系”,统统说成是被美化了的“汉水”。一时间,人云亦云并加以引用。 然而,“云汉”、“天汉”之类果真是“汉水”的美称别号吗?非也。专门注释《诗经》的《笺》注得很明白:“时旱渴雨,故宣王夜仰视天河,望其侯焉。”后人因以云汉为旱暑之喻。晋•张华《博物志》逸文:“后汉刘褒,桓帝时人,曾画云汉图,人见之觉热;又画北风图,人见之觉凉。”释《天汉》之《传》、《笺》也说得清楚:“汉,天河也,有光而无所明。”三国魏文帝(曹丕)的《杂诗》中就有:“天汉迴西流,三五正从横。”可见“汉水,亦被劳动人民美化为天河,天汉;文人颂其为云汉,维天有汉”的结论,同样犯了望文生义,风马牛不相及的常识性错误。 如此对汉水不切实际的赞誉,不是“汉水文化”研究的成果而是大大的败笔了。让人费解的是:如此明显的错误,近年来都只是一片跟着感觉走的吆喝和盲从地加以引用。果真看不出漏洞吗?为什么一个意见也不提呢? 毋庸讳言,在“谁不说俺家乡好”的问题上,我们还脱不了“人家不夸自己夸”的俗套,因而就会出现像类似“流火”、“天汉”这类把天地混淆的笑话。 汉水,源出陕西宁强县北之嶓冢山,初出时名漾水,东南经沔(勉)县为沔水,东经褒城县合褒水始为汉水。东南流经陕西、湖北两省,上下有三千里遥远,沿途经五十余郡县,至现今武汉市汉口入长江。《尚书》之名篇《禹贡》很清楚的写到:“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流为沧浪之水。”这就不仅明确指出了汉水的源头和流向,同时也表达了汉水在不同地段有过不同的称谓。 汉水之源为漾水。漾水,古水名,流经沔(勉)县合沔水,又东合褒水始为汉水。由此而知汉水上游当称沔水。 汉水上游为沔水。沔水,一名沮水,源出陕西略阳,东南流至沔(勉)县,转西南入汉水。《尚书•禹贡》:“浮于潜,逾于沔。”书《注》:“汉上曰沔”。故汉水亦称汉沔,汉水入长江处亦谓之“沔口”。湖北汉口曾名沔口,即缘于沔水之故。 汉水合褒水后至褒城、南郑始称江水。汉水一称汉江。流经安康地段时亦俗称汉江河。 汉水在湖北境内过沧浪州,以下的汉水称沧浪(水)。沧浪州在汉置武当县,以武当山得名,属南阳郡(包括河南省旧南阳府和湖北省旧襄阳府之地),至明始废,故城在今湖北省均县北。屈原《渔父》中:“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其中“沧浪之水”即指此段流域。 汉水在湖北省襄阳县一段俗称襄河,亦曰襄水。(《水经注》二八《沔水》)汉水在湖北省沔阳县纳夏水,自此以下的汉水兼称夏水。夏水,一名长夏港,又名鲁洑江、大马长川。因此水冬塞夏通,故名。故道从湖北沙市东南分长江水东出,流经今湖北监利县北,折东北至沔阳县治附近入汉水。湖北汉口亦曾名夏口,即缘于此地又为夏水入长江之口。 三千里汉水,其所以会分段生出许多不同的称谓,除了古人受关山阻塞、人迹罕至等客观因素影响,不知道外边的世界,仅着眼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原因外;最主要的恐怕还是自汉班固修《汉书•地理志》,桑钦撰《水经》,晋常琚编《华阳国志》,北魏郦道元注《水经》便出现了沔水、漾水错位,沮水、汉水纠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致使后来学者千百年来聚颂不已,至今仍然没有一种能圆满解释班固、桑钦、常琚、郦道元有关汉水之论。孰是孰非,疆域辽阔,焉能尽行亲历,去一处寻访一处,寻访一处得来一处。不同的地域,不同采访对象,必然会有不同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