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信仰,我们首先就会想到拜神、拜祖先,当然我们对很多东西都有一种信仰。就拜神这件事来说,其实很多地方都有在拜神。这是中国传统文化里边一个很重要的信仰形式,我们称之为官方祀典。下面,一起随小编来看看民间信仰与岭南文化的关系吧!
大家都讲中国是一个政教分离的国家,我们跟欧洲的中世纪不一样,它的天主教是跟政治的力量结合在一起的。其实这个理解有一半是对的,因为他们有一个教会,也有一个国家的机器,教会和国家机器是配合在一起的。中国不是这样的,我们始终没有一个独立的教会,没有一个独立的宗教组织。但是中国历代的朝廷有整个完整的祀典的体系,国家本身就在推行国家的宗教。所以如果你打开历代王朝的各种各样的,我们叫做“政书”,就是他们用来记载典章制度的书籍,你就会发现,祀典在国家的制度里边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现在我们看到这是一类的神庙,一类宗教的形式。这个是我们在过去讲中国宗教时,有时会不太容易注意到。这是一类。
还有一类,就是外来的宗教。这是广州的光孝寺,是佛教;广州的光塔寺,是伊斯兰教;石室教堂,这个是天主教。这些宗教或早或晚都是从外面传到中国来的。这些宗教有严密的教理的系统,有整个宗教的仪轨,它们有很严格的排他性。在这些宗教里面,你信这个教以后你不可能是第二个教的信徒。这也是一种宗教。我们知道,我们现在有天主教爱国会、有伊斯兰教学会,有佛教学会,这些宗教在我们国家目前的整个意识形态里面,有它的正统性。在国家的法律里面,我们认为它们是系统的、好的宗教。这是一类。
还有一类,就是我要讲的民间信仰。民间信仰跟我前面讲的这些宗教不太一样,它有好几个特点:第一个,大多数情况下,民间信仰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我等会儿会讲一些得到官方认可的,变成官方祀典的那一类信仰的形式。乡下的老人拜一个石头、拜一个树头、拜一个鬼还是拜一个什么,其实皇帝不太管,我们也懒得跟皇帝说。民间信仰跟官方没有很直接的关系,就是他的信仰不是官方认可的行为。
第二个特点,民间信仰没有系统性。一般来说,如果你问一个老人家他在乡下拜什么神?他会说;你再问这个神的上级是谁?他不太知道;你问上级的上级是谁?他更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拜它?不是因为它有个严密的系统,是因为它“灵”。我等会儿再讲“灵”的事情。这个神是没有系统性的民间信仰。
没有系统性就带来它的第三个特点,民间信仰没有排他性,跟我前面讲过那一类宗教的形式不一样。你可以拜天后、可以拜三山国王、可以拜金花夫人、可以拜一个猴子、拜一棵树,拜什么都可以,不会因为你拜了这个东西就不能拜第二个。这个是民间信仰一个很重要的特点。
还有,我们为什么去拜?就是刚才讲的“灵”的问题,是它的第四个特点,就是民间信仰常常有非常功利的目的。这个功利的目的是现世的,不是来世的。我们刚才讲的那一类很系统化的宗教中,追求的回报常常不是在现世里边马上我会得到什么好处,常常是在买期货。我们信仰上帝也好,信仰佛也好,我们常常在想的是:你去世之后会不会上天堂?如果你相信轮回的说法的话,就常常希冀下一辈子转世投胎的时候,可以到一个更好的人家去,也就是超越你现在的生活,你对未来的生活有期望的。但是那个生活在不在,你在现代的社会中其实不是可以很清楚地知道。
民间信仰不太一样,我们很少说我们去跑去拜一个神,是为了将来投胎的时候不要变成一些不好的东西,到一个更好的境界去。我们去拜神常常是希望它能很快地带给我们一些有利的东西,希望它马上可以帮助的。拜“金花夫人”或者“观音娘娘”的时候,不是希望你下辈子会有一个孩子,而是希望现在就有的,还有一个神你拜他,你希望马上就可以高考到中山大学还是北京大学的,不是希望下一辈子的,是希望马上就有收获的。
我们也知道民间信仰常常被看成是封建迷信,在主流的意识形态中,在上千年的时间内,民间信仰始终是被读书人看不起的。不是说我们接受了近代的教育,我们才不需要民间信仰,从礼待的读书人对民间信仰说的好话不是太多的。但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是。民间信仰既然一代一代生生不息地流传下来,里边一定有它的道理。其实是这样子,民间信仰跟很多传统一样,还是一个文化创造的产物,但是文化创造的产物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学校,官方的礼仪,考试的制度,当官的各种各样的规矩等等。这个是读书人去掌握的,要通过学校的系统化的教育,那是一类的文化,民间信仰不是。
你为什么会拜神?不是学校老师教你的,你很小的时候跟着奶奶去庙里去拜,那个时候可能你还不信,但是到了中年时,觉得去拜拜也未必不可,特别是你碰到很多事情靠朋友和组织解决不了,那不妨就去庙里去做一些事情,到老年就基本都去了。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民间的吸收可以一直传承下去,基本上是来自老百姓生活当中的耳闻目染。不是靠一个读书的机制性去培育,一个东西是这样你会看不起它,但是你没法把它垄断掉。像中国传统上科举,学校这些东西,要靠学校去培养,到近代之后我们说这些东西不好,改念物理,化学,靠家庭那一步,靠家庭生活耳闻目睹的东西,没法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改过来。民间信仰本质上不是讲道理的,不是理性的,没有指示体系,读书人看不起,但是因为它是混沌的,不清楚的,模糊的,所以你就没有办法把它弄掉,所以用科学去对付民间信仰是对付不了的,科学讲的道理民间信仰是不管的,主要的问题出在这里。
我先来讲第一个问题。民间信仰与岭南文化的关系。岭南进入国家的体系是比较晚的,中国有四千年文明史,在中原这一代很早就可以看到文字的记载和传统,但是岭南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才有文字呢?基本上是到了秦汉的时候。秦汉的时候也不是岭南的人都会写字,所以早期关于岭南这个地方的历史记载是北方的那些懂得字的人帮我们写下来的,他们写下来的是对我们的观察,不是他们来这边观察的,他们是在北方道听途说就写下来,司马迁写《史记》时,说越人(是长江以南的这个地方)俗信鬼,而其斯皆见鬼,数有效。在我们民间的传统是铜鼓,在民间的传统里边确确实实这一个地方用很多北方懂得汉字书写的传统人不太容易理解的东西,一直到现在北方人到南方来都觉得岭南人太迷信了,拜的神太多了。我为什么说需要这些东西这是有道理的,看一个例子。我们岭南这个地方在汉人来之前,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很多是少数民族的那些族群很好地保持了原住民的传统。我这里拿了一个明朝的兴宁县志关于的记载。江河入海口的平原地带,在清朝的中期以前,荡民(音同)广泛地分布在岭南的江河里面,甚至山区的河流上都有大量的荡民居住。他们住在船上,住在水上,讲话跟陆上人有一点不一样,他们是拜神的。陆上懂得文字的人叫“荡家公”(音同),神庙上面有食,下面再讲下去,我们五月五日载着荡民的神去祀典。我们五月初五也有船在河面上,就是塞龙舟,我们现在解释为屈原投江的故事,其实像三月三、五月五常常是跟中国南方的这些水乡或者山村的原住民原来的信仰有关的。当然读了书有了文字了,我们就开始讲屈原的故事了。
最后讲民商是佛教的一个词语,从宋代到明代,很多的人都被叫做民商。在长江的下游也有很多的民商庙,这是民间信仰受到佛教影响的结果。已经有一个汉人的传统进来了。在这样一段记载中,你可以看到不同文化的传统在这样一个荡民的信仰中一层一层叠起来的。有他们五月初五祀典的传统,也有佛教的传统,也有拜山的传统,这些传统叠到了一起。就是在一个民间信仰这个故事里面,我们可以常常看到很长时间的历史和文化因素的叠合。这个讲起来太抽象了。
我刚才给诸位看的是香港的黄大仙,最后这个是一个道士的徒图片。做历史的人有一个基本的信仰是不相信什么事情是天生有的,我们相信我们现在看到的习俗。但是在特定的历史时空中一步步发展起来的,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根源。乡村是什么样的文字,这是我们另外一个有兴趣的问题。
认得字,不是天生的,人类社会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面我们的祖先其实是不会用文字这个玩意。岭南这个地方在接触汉文化以前,我们的先民也是不懂得用字的,什么人把字带到了乡村,是很重要的。我们都知道要读书要干什么,读书要做官,要去考科举,文字是因为科举的制度带到乡下去吗?不对,在科举制度进入乡村之前,最开始在中国南方的乡村传播文化的传统是这些道士,宗教比正规的学校的教育更早地进入了乡村,所以乡下人最开始有机会接触到文字的传统是这些道士们带过去的。这也可以让我们真正明白讲民间信仰是追溯一个使用文字的传统。
大家读过费孝通的那篇文章就知道,对于乡下人来说,认得字和不认得字是很不一样的,文字下乡不仅仅是会改变整个乡下人对自己的定义和对别人的定义和对国家的认同。做事的方式都不一样。有意思的是,在南方这样的一个文字的传统是通过道士带下去的。
因为有了佛教学会,有了伊斯兰教协会,所以我们道教也有一个协会,道教在目前的国家宗教体系中也是一个系统的严格的宗教。在各种各样的宗教里边,道教是离民间信仰最接近的宗教。具体也不多讲了。
下面要讲的是一个历史学家有兴趣去研究民间的传统不是因为好奇,我们有兴趣的事情是,去研究民间的信仰怎样增加我们对历史对社会的了解。从一个比较专业的态度看今天的老百姓拜神可以了解什么东西?有四个东西可以讲:
第一个是拜神的本身是一个仪式,这个仪式一个月一次也好,一个月来两次也好,或者是一年来一次,是有一个周期的,是一个有周期的仪式行为,背后包括了宇宙、生命、超自然的东西等等,你研究这一类东西就可以了解老百姓的世界观。老百姓大多数是不写字的,不会说他对世界观的看法如何?是通过这些研究来了解的。如果把一个乡村拜神的事情弄清楚了,基本上你就把这个乡村的社会结构、权力格局也弄清楚了。
还有一个,现在民间信仰通常会有一些麻烦,特别是每年年初正月的时候,一游神的时候,不小心就会引起宗族和村落之间的械斗,它背后有一个问题,这些常常会反映出村落和村落之间的关系,还有利益地域的格局。
还有第四点,对待民间信仰的态度或者民间信仰对国家的观念,在背后常常看到的是王朝跟地方社会之间的关系。
我下面慢慢用例子来讲,讲抽象的道理比较麻烦。
我先讲世界观的问题。这个是在我的家乡,潮州那边一个很普遍的一个寺庙要拜的神,这个神叫“花公花婆”。民间的说法和书本记载的不同,广泛的流传是民间的说法,说这个女神原来是有另外一个先生的,他的先生是商人去外面做生意,结果她跟这个男的就好了,有一天他的先生回家来把他们两在床上抓到了,就把他们杀了,结果想办法就是在床下挖一个坑埋了他们,后来做丈夫的又结婚了,生了孩子,几个孩子不是生病就是其他的麻烦,于是他就去请神,懂得这些东西的人来,那人跟他说你必须在床底下摆两个香炉,让你的孩子们去拜,结果就会没事了。但还是也不能一直拜啊,所以到某一个年纪,14、15岁的时候有一个仪式叫“出花园”,等于是一个成年的仪式,就把香炉请出来了。每家每户在床底下拜,总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到明代中期以后,很多社区的神庙就把这个树了神象,以后做这个仪式就可以不用在家里床底下做了。所以民间信仰的很多故事都是我们这些读书人匪夷所思的,可能听起来没有什么美感,但是它就是这样子传播的。像这样更没有美感的例子还多得是。
我们有一个“出花园”的仪式,这个仪式是在解决一个生命周期的问题,人出生、满月、上学、结婚、生子、到逐步老去后,人生是要经历过很多的转折,在人生的经历转折点的时候,你对社会有不一样的责任,你对自己也有不一样的责任,还有社会对你的期待也有所不同,在这个过程中你常常会有一种焦虑,你如何去解开这个焦虑。我们现在有党组织还有共青团等等,在过去传统时期没有这些组织的,怎么办?在解决人生周期问题时,大多数情况下使用的办法是跟民间信仰有关的办法,拜“花公花婆”也是(解决)这样的问题。不但人生有周期,社区也是有周期的。
在传统的感念里面,基本上人死去后,分成简单的两种:一种是死之后有人拜,死后有人拜的灵魂或者是神或者是祖先,祖先是有人拜的,子孙会拜他,神大家都会拜。还有一类灵魂,一个小孩都来不及生就死去了,他就没人拜了,还有在战场上死去的人有没有拜了。没人拜的灵魂我们叫“孤魂野鬼”。这些没有人拜的灵魂肚子会饿,这个不是事实是我们想象的,他们饿了就要找东西吃,他就提醒你注意说该给我东西吃了,办法就是在社区里弄一些事情就是要弄出一些瘟疫,就是讨饭吃的意思。这些肚子饿的灵魂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个地方就会变得比较不安宁,在传统的信仰里面我们用一个不干净的概念来描述这样的行为,如果一个地方有很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就叫做不净,不洁。第二个办法就是把它喂饱,还有一个是把它赶走,大多数情况下是两个方法一起用的,(赶走)叫“超度”。
这样的仪式是两个部分构成,第一个是社区里边的人拿着各种好吃的东西去拜,第二个是请道士把他们赶走。仪式完后,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放到这个船去,有河流漂到海外的时候,基本上是一个周期性的洁净的概念。这也是一个世界观的表达,根据不同地方的传统,根据请来帮你做事的这些职业的专家不同的门牌,不同的说法,这个周期就会变得不一样。像香港有一个长洲是每年一次“包山节”(音同)每年抢一次包山的,内心相信做完这个仪式后地方就会变得比较干净。我们在讲信仰它背后就是这样的道理。
问题在哪里?当我家里边要去拜神的时候,安慰自己的祖先的事情在家里做就可以了,但是民间信仰的仪式的范围变成一个村落的共同的祀典之后,权力的关系就发生了。一个大规模的活动,几百个村子,上千人的村子,甚至马来西亚前几天有一个非常大的活动是12万人参加的,需要一个社会组织去组织这样东西,就有了社会权力的结构。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帮去做这些事情?其实他背后是享受权力,信仰不是一个心理的事情,而是一个乡村的事情。
这是非常重要的。
我举一个例子,1991年到现在17年我一直在广东澄海县樟林这个村子做调查。做我们这行永远有一个固定的观察点在看,这是一个从明朝中叶形成的一个村落,这个村落我写过很多的文章,现在我要讲的是在这个村的中间有一个庙,叫火帝庙。18世纪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个新的庙,到现在为止,火帝庙的游行活动还是这个村里最重要的活动。我有兴趣的是,这个活动是谁组织的?就是这些老人家组织的。这是一个老人组,这里面有一个人是十多年前的我。就是这些人他们其实都是已经退休的干部,大队的生产队的,周围有一个国营的糖厂,他们是在组织这个活动的。你参加这个活动了,捐一些钱,你就可以明白这些乡村的公共事务是谁在控制的,不是到此为止了,一直到现在,每年2月份的这个游神基本上还是非法的。整个的运作不是他们出面,是这个人出面。这个人是在这个村子的中间的一个街道上面,有一帮兄弟帮他收保护费的头,你大概明白他是一个什么人,我跟他还是朋友。他听谁的?他听这帮人的。
这是出面组织这类活动的人,这个是95年的时候的照片,现在已经不再做这个事情了,我给你们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也就是乡村社会这一类的很热闹的仪式之后,你是去了解一个乡村的权力格局。平时我们去了解一个公开的权力制度,除了管委会、村民小组、党的系统,这一套谁都知道,但是乡村还有另外一个系统,平时不太看出来,在民间信仰做大规模仪式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动员起来的时候,这一类的权力格局会非常清楚的展现出来,你就会明白。历史学家不仅仅关心现在的情况,从16世纪到现在,你再找回去看,整个村落的格局是如何变成过来的?通过这样的一个信仰的人能真正了解的,这个是我们真正有兴趣的。
做民间信仰的第二条是蛮重要的,就是通过一个信仰的仪式来了解民间社会。我刚才讲到,了解民间信仰还可以了解村落和村落之间的关系,这跟大家的日常的生活经验可以联系在一起,我不多讲。我想讲的是,民间信仰在乡村里面,其实是有它公共职能的。人住到一个村子中去,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卫生的问题,人生活在一起,就是有一个很多垃圾、粪便等等的处理问题;还有防火的问题,真正一旦有火灾的话不仅仅是烧那哪一家会一家一家烧过去;还有卫生问题里面最恐怖的问题是,有一个孤寡的人或外来的乞丐在村子里边死掉了,那个尸体的处理是很严重的问题,那条东西不能摆在那里的,所以乡村社会,只要大家住到一起,你就需要一个公共的组织去管理乡村的事务,这个乡村的公共组织也不是天生就有的,一定有一些规则。
现在比较简单,我们有整个政府的系统,这类公共事务现代的整个政治体制就可以很好的处理,但是传统时期不是,即使到清朝,朝廷派的县官,加上下属的几个官员都住在县城的,到县以下没有官僚的机构,乡村的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打理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在南中国打理这些事情就是祭祀的组织。庙拜的是神,祭祀拜的是祖先,他们靠这些组织去帮我们处理乡村的事情,所以研究民间信仰,很重要的一个理由其实是不但是研究我刚才讲的乡村的控制和权力,也在研究乡村的公共事务,乡村社会是如何组织起来的。这个是我们做民间信仰的另外一个理由。
我现在讲第三个大的问题“国家跟地方社会的关系”。我刚才讲到,在国家的力量进入乡村之前,乡村基本上是靠宗教的力量组织起来的。其实一直到宋朝的时候,岭南这个地方基本上是以庙宇、庵寺、道观为中心的,民间社会的各种各样的控制权基本上是掌握在宗教组织和宗教职业者的手上,这样会比较抽象等我细细举一个例子。
唐宋时期朝廷在整个南方扩展自己势力的办法跟明清不一样,唐宋时期在这边开发的两个办法就是把中国南方那些少数民族的神变成朝廷的祀典神,另外一个做法就是把中原拜的神在岭南这个地方推广。举例来说,
这是哪里?德庆的“龙母庙”。关于龙母有这样的故事,这是西江广泛相信的一个女神,整个岭南女性作为神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据说在秦朝以前,接近秦的时候,在西江这个地方,有一个女孩去河边洗衣服,就捡到几个蛋,小心呵护后就出现几条小蛇,这个蛇就是龙啦。这些蛇出去后会时不时回来看妈妈,基本上是这样的一个传说,这类的传说在岭南这个地方非常普遍。关于龙母的最早的故事记载在《全唐文》里面,这个故事讲完后在全唐文里面说,秦始皇统一岭南之后,知道了龙母这个故事,听说龙母很漂亮,就想把她带到长安做妃子,龙母走到半路就过身了,然后半夜狂风大作(因为)他的几个龙儿子就她运回了南方,就是这样一个故事。龙母的信仰是一个非常普遍的信仰,大家知道,每年德庆政府龙母诞的时候卖门票的收入就够半年的财政收入了。我去过,当时县里边的所有机关都不上班都上路收门票去了,整个西江流域,一直到广西非常上游的地方,滕县那些地方的人都来这里拜,这是跟女性有关的一个信仰。(当时的掌权者就说)你们这些人拜的神是我们中原皇帝的妃子,那么你们就应该是我们的臣民。就是这样的故事,起码从民间的记载看,从汉朝看,龙母就变成国家的祀典神。就是把原来岭南本地土着的神变成一个朝廷的祀典的神,可以在朝廷整个神灵的系统中找到她的名字,那么本地的臣民就变成他的臣民。这是一个非常省力的做法。
我们再看一个例子。当是当年的揭西的一个庙,是三山国王。就讲的是隋朝的时候,突然在广东的潮州、梅州、浔州交界的地方,山上有几块大石头里边就蹦出三个人出来,这样的故事其实很多的,你如果有机会去南海去,里边有一个黎族的历史,里边讲到一个白沙的旗,不是什么旗,就是三山国王的旗,这一类的故事就是跟岭南这个地方的原住民有关的东西。这个故事后续的发展是,说到唐朝的故事,韩愈就到三山这个地方做官,紧接着讲宋朝的皇帝,在广东宋太祖要独立中国,要打满汉,就是这个三山国王出来帮了这个皇帝的忙。三山神终于得到朝廷的封号,这个时候正好是韩江流域这一代真正进入国家的体系,普通的老百姓开始变成国家的编户齐民的时候。在宋朝的时候,广东东部在变成国家的编户齐民的同时,他们所拜的神,是一个普遍信仰的神。现在潮州的每个县的老百姓现在都拜的。老百姓所信仰的神就变成了朝廷的祀典神,是跟历史的演变是配合到一块去的。当然后来很多广东东部的人移民到了台湾,所以三山国王在台湾的影响非常大,台湾有接近两百个三山国王的庙。主要是讲客家话的,(讲客家话信仰三山国王)变成海峡两岸的一个纽带。在我讲的这个时期里面,就是因为地方社会的开发,地方原来的神就被朝廷封了。到了南朝时这个情况更加明显。
我们知道,在唐朝以前,中国的经济重心是在长江流域以北,主要是淮河流域的地方。宋朝的国境线变成以淮河为界,整个国家处于一个准军事的状态里边,国土只剩下一半,财富从哪里来,只好向南方开发,所以整个南朝,比如福建、湖南、江西、广东基本是在南宋这个时候得到比较大的开发。开发用的办法主要是把这些神变成一个朝廷祀典神的办法。
我讲了珠江流域和韩江流域,有一个冼夫人,这个是真有其人的,冼夫人家在广东西部高州这个地方,是一个少数民族的首领。所以当时为南越首领,跨局山东,部落十余万家,《隋书》讲过“冼夫人传”,非常大的一个地盘。回过头来看前面冼夫人到唐朝时变成一个岭南杰出的人物,而是变成了一个神,有几个重要的因素,岭南这个地方从就变成中国的一部分。我们千万记住一个事情,我们国家讲版图这个词,不是讲一个地理的概念。我们现在讲某某进入中国的版图,是因为我们有了近代地理学的知识,其实在传统时期版图不是讲地理,是讲户口根据。在汉朝时没有纸,各种政府的文书是写在木简上面的,户口登记是写在木简上的,传统中国讲一个地方是不是你的,不是讲我对这一块土地有所有权,而是讲住在这个地方上的人会给我交税,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当我讲这块地方是我的时候,这块地方就是我的,这个地方的人有一些人会给我交税,很多人管不着他就不交了。所以传统时期版图是一个政府控制老百姓的概念,不是一个控制多大面积的概念,在中国的传统政治的概念里面,对土地的支配从来不是一个问题,当然我们都懂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什么近代以来,清朝跟英国人、法国人一打交道很容易割地,是因为他脑子里没有现代意义的领土的概念。在他的观念里面,所有的土地都是先朝的,这些人分两种,一种是化内之民,一种是化外之民,化外之民在原来中国的概念里边还是有可能变成朝廷的臣民来的,不是跟我们平等的另外一个国家的公民,没有这种概念,所以给他一块领土激励一下在传统的中国是不在乎的。
你要看冼夫人生活的那个时代,国家在岭南这个地方有多大权力,是看他控制多少人,汉朝的时候在岭南这个地方可以控制到23万,陈朝11万人,到晋朝很少只有6.8万户,南朝时控制只有6.1万户,就是朝廷的官员向他交税的就只有这么多人。那个时候一个冼夫人可以控制十多万户,一个本地的地方领导(控制的人)就比在这个地方做官的地方官府多,所以冼夫人就变得非常重要。冼夫人做了很多事情,这样一个有势力的人,刚好是南北朝的时候,她就嫁了一个士族人,到了隋朝建立的时候,她就到边界迎接隋军统一岭南。这么一个杰出的女性,对中原的王朝一直有这么好的态度,正因为这样,所以朝廷马上给她非常好的封号。所以在高州这个地方就建了冼夫人庙,冼夫人的信仰是从唐朝开始就没有中断过的,到解放后,她变成农村起义的领导,其实她始终就是一个拥护中央王朝的一个地方首领,当然也是一个朝廷的祀典神。所以前几年前总书记来的时候也专门去冼夫人庙看过。
她在岭南这些非常杰出的历史人物也变成了非常受到尊崇的人,变成一个信仰的对象,这是一个故事。
我下面给大家讲一点韩愈的故事。
唐朝和宋朝这两个朝代到岭南这个地方来的,除了把地方上的神变成朝廷的祀典的神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派官来这里做统治。其实这个事情很困难。一直到宋朝的时候,我们这个地方的开发得都不太好,所以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病疫,北方没有经过考验的官员一不小心就得病死了。大家读宋朝的文献,有好几个皇帝的诏书都是值得注意的,有两个诏书这样说,历年来,从中原派了很多的官员到这里做官,得了瘴疠之气就死掉,中原的官来得特别少。接着说下面就更好玩,经过多年的考验,发现有两个地方来我们岭南做官的人比较不会死,一个是福建,第二个是四川。大概因为福建的气侯跟广东这里差不多,四川也是丛林密布,也有瘴气。当然后来有很多的解释,其实到宋朝的时候,福建这个地方已经很发达,四川也是一个文化很发达的地方,所以福建叫闽学,四川叫蜀学。我们为了讲面子说宋朝的皇帝非常重要岭南的文化建设,所以特别派了这两个地方的人来岭南做官,我们读了这个故事就知道不是一个文化传统的问题而是一个传染病的问题。
还有其他的记录,也是这样的。唐朝开始科举,岭南很少人参加,宋朝要培养很多的读书人,住在省城的官员要定期下去考试,每年到考试的季节,广州城里一片愁云惨雾。不小心被派到雷州那样的地方做考官的人,都是拜别妻儿、父母,因为考试的时候是五、六月份夏天非常热是瘟疫流行的时候,所以当时考官就是要拿身家生命出来的。后来(有人)给皇帝的奏折是说要集中考试,几个府集中起来考试,反正这边的人也不爱读书外面的官员去又会有麻烦所以干脆集中到一个地方派一个官员去就可以了,可以减少官员的困扰。我要强调的是什么人来岭南当官。我再讲多一个故事。
在宋朝刑法中,死刑大多是不执行的。有两个办法处理,一个是在渤海的地方叫沙门岛,很多死刑犯就是流放到那个地方,关到那个地方让他自生自灭。还有一批人就是送到岭南这个地方来服役当兵。在宋朝的文献中发现好几个岭南官员的奏折,要求这些死囚路过的湖南、江西的不要截留广东的人力资源。岭南正在开发,政府的行政管理要需要很多认得字的人,从北方把这些人往岭南送,路过的那些市县纷纷截留重用。所以在这样的地方,什么人来这里当官?就是不小心在长安,在开封犯了错误的官员。你知道苏东坡到海南后就真的死在那里,派你来还是要来的。基本上从唐朝到宋朝,岭南这个地方的文化发展中,从中原贬过来的官员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基本上岭南的历史跟唐宋的贬官有很大的关系。
韩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大家都知道“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在文化上非常自信,他基本上相信儒学的正统到了孟子之后就断绝了。经过几百年后,韩愈认为他受到禅宗的影响,继承了孟子几百年以后中断的儒学的正统,这是个天生有使命感的人。
他一辈子来过广东三次。他哥哥曾经被贬到广东的阳山做过官,后来再犯一次错误也是被贬到粤北来。第三次就贬到了潮州这个地方。韩愈被贬到潮州市就是上了五表。大家知道法门寺的舍利子很出名,唐朝的皇帝也是很信佛的,当时就想把这个法门寺的舍利子移封到长安的寺庙,这个设舍利子路过的地方都是人山人海,弄得整个长安城的生活很不正常,韩愈本来就很反对佛教,就忍不住给皇帝上了一个奏折。他讲得很好,现在的人跟上级讲话都可以学学。他说,这个佛教是汉朝之后才传到中国的,在佛教传到中国以前有德的君主都是很长寿的,然后举例子说尧多少岁、舜多少岁、禹多少岁。接着讲从这个佛教传到中国来之后,很多皇帝信了佛就越来越就短命,有某某某皇帝,一辈子三次舍身这个佛教,弄得文武百官都要去赎回,最后一次竟然饿死在寺庙里了。你看信佛就是这样的下场。接着再讲下去,最近我们皇上很有兴趣把佛教舍利移到长安这个地方的供奉,我知道你不是把这件事情当真的,但老百姓(看到了)就当真了,弄得整个社会很不正常,像你这么英明的人最好不要做这种事。容易导致别人不好所以就不要做。
不过皇帝还是比较聪明,一看就明白。他告诉皇帝说,你再这样信下去,搞不好会活活饿死。奏折一上去,当天他就被赶出长安的。当场赶出来去,不能回家收拾东西,皇帝派人到他家里看着,老婆孩子都是在半路上追上韩愈的。还要规定每天走多少里路,女儿也死在半路上了。然后到潮州这个地方来做官,一路下来,一直问潮州这个地方怎么样,一问就更可怕。他从北江坐船下来一进梅江,一路上的记载都有写诗,一到北江,一问船上的老头,知道潮州是类似于人吃人的现象是很可怕的。韩愈在潮州大概呆了几个月,但是潮州人对他很尊敬,尊敬到什么程度?江都改了名了,有一个韩江,还有一个韩山,他种的树,我们叫韩亩,种了又死,现在才这么高,还是说是他种的。韩愈自己对这片土地印象就不是很深刻,他到潮州之后就写了一个《潮州刺史谢上表》。他说我到了潮州这个地方,到衙门上坐了下来,就跟老百姓讲,说皇帝是非常好的非常关心大家,就是想知道你们生活过得好不好,他对你们很不放心,就派我亲自来看管你们,大家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就会跟皇帝做报告。下边的人听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韩愈给皇帝写信,说现在我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然后就开始讲,开始描述潮州这个地方,说自己居蛮夷之地,与魑魅为群。他看到这些人就是这样,后来再写下面,就非常动感情,说我一天比一天老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想,就只想你,唯一担心的是看不到你。一个50多岁的男人整天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很可怕哦。但是最后就写到请调我离你近一点。会不会写信很重要,这个是很精彩的求情信。
通常发现,他在潮州的几个月是他这一辈子对民间信仰最热衷的阶段,他在其他地方都写了很多漂亮的文章,到了潮州这个地方专门写祭文。他一直在拜神,还有三封信给一个叫大颠的和尚。是在潮阳的北边一个寺院的主持,有一本纪念大癫的书说大癫讲课的时候,在他下面听讲有几万人之多,是本地最重要的宗教领袖。宋朝的宗教是深入到村子里去,但是唐朝是在一些大的名山大的传播中心做。这个大癫是一个很重要的佛教的领袖,很不小心这三封信都留下来了,(信中)姿态之低,跟他在长安的是两样的,他祈求大癫教导他的意思。当时很多人就坚决地认为,这三封信不是韩愈写的,说是那些佛教徒写了后栽赃给韩愈的,实际上以韩愈大文豪的文笔来写的话佛教徒也是比较难的。但是如果你把他这一段时间的祭文跟这几封信一起看的话,其实是有一个内在的脉络的。就是以儒学的正统化身自居的一个人,他始终是这样的,当他在京师生活的时候,他是有机会贯彻他的道德的准则和信仰的,他不怕得罪皇帝,给皇帝写信去反对佛教,但是当你到一个地方去做地方官的时候,你就必须迁就地方的风俗、地方的习惯,你就变成一个在策略上非常灵活、务实的地方官员,否则你就混不下去。他当时在潮州做刺史,手下是没兵的一个人住在一个房子里面,所以人家拜什么你就要拜什么。韩愈这一辈子这个宗教的热情最高涨的这一时期就是在潮州,说明当时潮州的地方社会是一个以民间信仰为中心的一个社会,不是一个我们现在习惯看到的以一个地方官府为中心的社会,所以我们要知道这一类的变化。
但是这个情况是会变的,到了宋朝,很多很多的不同地方的人,特别是福建和四川人到了潮州这个地方来当官,到宋朝的时候韩愈的地位已经非常高了,他们发现脚下的土地居然是韩文公呆过的了,于是开始建韩公祠,从宋代开始,外来的官员开始在潮州这个地方塑造一个韩愈的信仰,来自中原的士大夫在一个地方变成一个地方的祀典神,这是岭南这个地方跟朝廷结合在一起是通过这样的东西来做的。
到了明朝,这些外来的官员苦心经营的这些庙宇才被本地的士大夫接受,这个是一个很长的时间,现在讲我们潮州人对韩愈都非常非常尊敬(这个事情)其实讲的是宋朝以后,是中世纪以后。
另外我刚才讲,整个宋朝做得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地方的很多很多的神变成一个朝廷的祀典神,其实到现在为止,做得最成功的不是岭南这个地方,是福建的天后。北宋的时候关于天后的墓现在还在,资料是完整的留下来,我们追溯一下天后的历史故事。
就是宋代的时候,在这里有一个女巫,她会跳神什么的,叫林默娘。关于她身上有很多灵异的故事,有一天她跑到她家对面的海岛石头上跳神,一不小心失足就掉到海里摔死了。她死之后有很多关于她灵异的故事,说她摔死了灵魂就升天了,所以她变成一个在本地受到非常广泛欢迎的女神,是一个地方信仰的神。其实在整个南方,这一类受到尊崇的女神还有很多的。福建有一个跟她齐名的是一个夫人,她的家在海边,所以拜祭她的人里边就是渔民跟水上的居民特别多。我刚才说到南宋的时候,整个福建逐渐开发,开发之后,收了很多的粮食,这些漕粮通过海路要运到朝廷去。当然朝廷还有其他的对外动武的一些记载,也有朝廷派人到海外到高丽去册封,海盐的税收占整个朝廷的税收的很大一部分,海上的航行对南宋这个国家非常重要,而开船的技术是沿海的船民,特别是福建这一代的船民。最好的办法是看他们信什么,发现他们信一个姓林的,比如说一个官员说坐船的时候突然碰到大风,这个女的就出现了,风浪就平静了。另外一个官员再说在海上也碰到了这个神仙,皇帝马上给她一个封号,叫林夫人,这个封号以后是一直一直加长的。从这个一个船民非常信仰的女性的神就变成了保朝廷祀典的神,明朝就叫做“天妃”,清朝比较不管这些事,清朝之后为什么叫“天后”?因为康熙收台湾时,他去打台湾的时候,施琅大将军说这个人(林夫人)也帮了大忙,所以马上就封了天后了。康熙23年还有没有封是值得考究的问题,但施琅确实是上奏了(说在海上得到帮助的事情)。目的就是把他们所信仰的神地位变得高一点。当然天后越来越不得了了,她现在在台湾已经有差不多一千个庙,信众非常多。天后变成是最早回来大陆直航的神了。就是这样一系列的变化,台湾原来里面的这些天后宫有一个等级的系统,比如台南的天后宫是最高的,一级一级有等级,是如何形成的,是根据一个分香的形成的。如果某一个天后宫突然想提高自己的地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到福建的拿一个香火过程。70年代后“天后宫”就直接把天后圣母的像弄回去,就说自己得到香火的真传,所以就提高了她的地位。有人问了几个问题,我直接回答一下,天后的出身地点在贤良岗(音同),有一个记载讲她是淹死的,
这是天后的故事,我不是在讲岭南,我是讲类似结构的一些故事,跟民间信仰有关的故事。明清我基本上不讲了,因为有关的研究很多。明朝的制度跟唐宋完全不一样,朱元璋一开国是实行里甲制,他反对元朝利用宗教的力量,当时的农民起义其实背后是一个很强的宗教组织,他一开国就非常强烈地推行里甲的制度。在全国旗帜鲜明地实行“淫祀”的制度,碰到问题就是在明清两代的整个岭南地区的老百姓习惯拜的神,而地方官员要毁掉。有一些是要拜神,而有一些人是要大力禁止。其中有一个官员叫魏校,他试图把广东的“淫祀”都拆掉,最后没有办法做成。
到了近代也是一样,其实国民政府对付民间信仰的措施也是相当严厉的。当时1920—1930年代广州市政府规定中秋节不可以在自己的庭院里面拜月的,革命党都是有很多一样的东西。但是基本上国民政府也是接受近代教育的,所以对民间信仰采取那些严厉的措施,在意识形态完全不妥协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弄得很尴尬。礼待明朝都给民间信仰留下一些合法的空间,到了民国时期老不妥协,一不妥协就变成没有合法性了,这是很麻烦的,统治一个国家是不容易的,很多困难都是这样子制造出来的。
这也是在潮阳,这个是一个宋朝的故事,宋朝有一个叫大丰的和尚修了一个桥,本地人为了纪念他在本地做了一个庙叫报德堂,随着城市的发展,做了存心善堂。这是从一个民间信仰发展起来的一个近代城市的机构。到了汕头市1929年汕头市正式建立市政局的时候,下令取缔“报德堂”,当时有对民间信仰非常严厉的惩罚措施,他就讲到,当时的这类报德堂或者存心善堂的行为,他认为报德堂利用人类谬误的心理……。很多人就会相信给国民党的内政部,给南京政府,当时迫于地方的压力,到了第二年,国民政府的内政部又再重新下一个批文,讲大峰祖师,善于行各节,考之典籍,实与各项淫祠神怪、巫师之类不同等等。